“其实我跟我爸不熟。”

余珊珊坐在后座，手里摩挲着那块卡通手表，慢慢的讲述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。

“我三岁那年，他们就离婚了，我妈嫌我爸没钱，跟别人跑了，我现在压根就想不起我妈的样子，也不愿意去想。

我在奶奶家长大，一直都是爷爷奶奶照顾我，我爸十天半月才出现一回，来了也就是问我奶奶要钱。

后来他出了国，我就更难得见他一面了。

至今为止，映像最大的一次，也就是你们说的那张照片，我六岁的时候，他突然回国，说自己赚钱了，带我去儿童乐园玩，在那里照了一张照片。”

“到了青春期，我就开始恨他们了，恨他们为什么把我生出来却不在我身边，我上高中的时候，他有一次来学校找我，就是给我带了这块手表……他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呢……我当场就把手表扔了回去……”

余珊珊说到这里，突然泣不成声。

天天也的情绪也被她感染，轻轻地抽泣起来。

“再到后来，他的形象就在我心里越来越模糊了，我只知道他在干一些不是正道的事，这些年他往家里寄的钱越来越多，我内心却越来越慌，我告诫爷爷奶奶，他的钱，一分都不要用，早晚会有一天，他要么进监狱，要么……”

余珊珊不愿说出后面的话，哭了一会后说：“我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。”

两个女人在车里哭作一团，我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。

这天后半程，几乎全程都在沉默中开车。

在沉默中，我们翻过了秦岭群山，到了八点多，天黑时分，我们终于到了西宁，吃了一顿当地特色的手把羊肉以后，我们早早回房间休息了，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便继续上路。

出了西宁市区，没多久便到了青海湖旁边，沿着青海湖，一边是茫茫戈壁，另一边则是水天一色。

我因为走过几次青甘大环线，对这等景色早已见怪不怪了，但天天和余珊珊却是第一次来到大西北。

看到这种波澜壮阔的景象，不由得大呼小叫起来。

好在现在还没到暑假，路上游客不多，我们一路都走的很轻松。

中午十一点便到了德令哈，我们在德令哈吃了顿当地著名的炮仗面，还去海子纪念馆缅怀了一下天天最喜欢的诗人。

以为剩下的六百多公里也会像上午那么顺利，那我们就能在晚上九点天黑之前赶到茫崖了。

出了德令哈，便看到路边一排排的磕头机，便知道这是进了油田区域了。

“为什么石油都在沙漠地区？”

天天看着窗外嘀咕道。

“因为这个地方死了，”

余珊珊低声说：“石油是它们死掉的尸体。”

“那是不是别的地方也会死掉？”

天天又说。

余珊珊却沉默了。

这时候，车外天蓝得渗人，大朵大朵的云像是挂在蓝幕上一样。

我们正前方是一条笔直的马路，把大地劈成两半，我们的车以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呼啸而过，然而视线所及之处，除了磕头机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，甚至连一丝绿色也没有，如果不是磕头机和道路两旁树立的电线杆，就算有人说这是火星我也不会不信。

这地方可不就是像死了一样吗？

我们继续行驶了五个多小时，路上碰到的车越来越少，甚至连对向都看不到来车了。

我以为是德令哈以西人烟更为稀少的原因，也没太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