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姜雾海问完问题、佐伊诚实回答的过程中，佐伊自己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。

可是……他没有信心。

他不像莎莎，没有来自大家族的支持，没有可靠的前辈照拂；就连姜雾海，在遇见他们时都已经当了好几年勇者了。

一直以来佐伊·兰特都仅仅作为一个普通人与姐姐相依为命地生活至变故发生时，在那之前他也以为他的人生会埋葬于那片旧城区，不会激起一点波澜。

就连恶意确切地降临在他身上，他也没有勇气和信心真的做出做出改变，他的姐姐让他快走，他也便像往常那样听话。

他下定决心要变强，强到可以救出姐姐那时也是一样的。

他明白这条路并非一路无阻的康庄大道，他也做好了流血流汗的准备，可是光凭想的怎么可以啊！

如果世界可以按照自己的想像运行，那么人人都可以过上理想的美好生活了。

信不祝将他推走时，尽管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信不祝的原因，也不是他的，可是没用。

他依旧沉入了那种无能为力、自我怀疑的泥沼中。

佐伊·兰特真的做得到吗？

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，又怎么能控制自己尚未了解掌握的能力呢？

佐伊在心中默默问自己，却无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。

见佐伊迟迟没有说话，姜雾海大致也能推测出这个小孩在想些什么。

如果佐伊对自己拥有的天赋有所了解，如果再更有自信些，那个冬日，姜雾海便遇不到虚张声势的拦路小魔王，也不会认识离家出走睡在教堂的龙族大小姐。

佐伊的这副个性让姜雾海心绪复杂，那是类似与庆幸、无奈和担忧交织的情感。

“你可以的。”

姜雾海缓了语气，若非来自他人的“死魂灵”

仍在佐伊身上坚定地发挥作用，姜雾海会选择伸手摸摸佐伊的头。

虽然威利瓦多就在身边吧，但也不能这么玩吧，等一下佐伊分分钟被误伤。

姜雾海的安慰不是全无作用。

佐伊垂下眼帘咬唇，再次抬眸时原先的惊慌无措虽未完全褪去，但语气坚定了许多：“我、我试一试……！”

在内心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，佐伊闭上眼睛，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些来自于他的黑色物质。

和当初控制雷影一样……他默念着，隐约间似乎确实感受到了它们的存在，似有若无的絮絮低语随之而来，分不清男女，在他体内回响。

他似乎变成了一栋住满了人的大房子。

蠕动着的黑泥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，对佐伊的意志产生着回应，流淌而出的那些逐渐向他汇聚，攀爬上他的皮肤，像乖顺的黑色小蛇。

他开始尝试着控制这些黑色物质，不是非常顺利，不过黑色仍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皮肤，像积雪消退露出底下的泥土。

这个冬日漫长残酷，然而积雪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终会全然消解，雪水渗入土地，再无影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