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韵末尾,吏部尚书府的后院内响起一声声痛苦的嘶叫,府中婆子进进出出,忙得晕头转向。
宁乐这一胎难产,连太医都面露难色。
阮氏让婆子再去准备参汤,随时给女儿补给,可宁乐疼得意识难维,如何喝得下汤汁。
宁伯益蹲在屋檐下抽着旱烟,心绪复杂,若是可以,他很想替屋里的人受罪。虽说宁乐这个小兔崽子坏了家族的声誉,丢了他的脸面,可她毕竟是自己的闺女啊。
烟圈缕缕袅袅,萦绕在他的眼前,也映入另一人的眼眸。
清越站在廊下,耳畔是宁乐撕心裂肺的痛呼,同样痛在他心上。
宁伯益看他就心烦,没好气道:“滚滚滚,别再来了,我当年是做了什么孽,才会留你在府中。”
清越垂目,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交换宁乐和孩子的平安。
临近晌午,残夏的太阳依然灼热,每个人都是忙得额头沁汗,后襟贴身,唯独清越站在日头里,像没有情绪的木雕一动不动。
阮氏无力地靠在窗边,瞥了一眼清越棱角分明的脸,淡淡道:“这孩子若是有福,能安然出生,也是姓宁,跟你这个姓方的无关,你走吧。”
清越还是闷头不讲话,跟个闷葫芦一样。
晌午时,赵修槿派人将宁瑶送了过来。
宁瑶一下马车,宁家二老就拥着她走到廊道内乘凉,生怕她有个闪失。
一家人围在一起,紧紧盯着半启的支摘窗,默默祈祷着。
这时,屋里的稳婆高喊一句:“小姐晕过去了,快请太医进来!”
守在廊下的老太医小跑进去。
透过窗子,宁瑶紧张地盯着半垂的帷幔,发现帷幔上染了血手印。
一颗心提到嗓子眼。她记得姐姐从小怕疼,摔到磕到都要嚷嚷好一会儿,此刻的疼怕是能要去她半条命。
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,没等她和爹娘反应过来,清越已经逼近窗子,探身向里瞧,冷寂的眸光出现皲裂,细碎不已。
他知自己帮不上忙,宁乐也不愿见他,故而一直等在门外,可终究是敌不过担忧,想要近距离瞧上一瞧。
小姐因他受累,他罪该万死。
身后传来宁伯益气急败坏地声音:“你还有脸看,给老子滚蛋!我告诉你,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,男娃叫宁晓野,女娃叫宁晓蕴,跟你没任何关系,别想着跟我们抢孩子!”
说着就上手扣住了清越的肩头,可任凭他使出全力,也撼不动清越半分。
宁伯益朝着清越的小腿踹了一脚,气哼哼走开,小兔崽子,比谁都倔!
这时,稳婆的声音再次传来,“小姐使劲儿,使劲儿啊!”
宁乐从昏迷中醒来,想到腹中孩子还未出生,不得不咬牙硬撑,嘶喊着、希翼着。
“出来了,出来了!”稳婆惊喜地大叫,卖力地指挥着宁乐,“小姐再使些劲儿!”
当一声婴儿的啼哭传入窗外时,阮氏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。
“夫人!”
“娘!”
“快传府中侍医!”
宁瑶和宁伯益不知要顾哪头,清越担忧地看了一眼被宁伯益搂在怀里的阮氏,却还是直奔产房去探望了宁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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