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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梨亭轻声道:“好。”
路遥盯着那三柱明明灭灭的线香,幽幽的说起了顾若长,以及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情。
声音衬着清朗朗的月色,却是有些平淡而飘渺的仿佛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。
路遥和傅秋燃的父母死在那场天灾人祸中,顾若长却是从小没了父母,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祖母。
一场灾难以后,三个孩子从此相依为伴。
但是顾若长年长路遥与傅秋燃两岁,加上从小父母不在身边,性格更是坚韧独立,小小年纪做事很是踏实稳重。
于是从那以后,还是小孩子的路遥和傅秋燃更多的是靠顾若长在照顾管教,从生活到学业,几乎无微不至。
路遥和傅秋燃同样立志学医,于是顾若长毫不犹豫的报考了医学院,只为能够就近照顾两人。
三人成绩均自不错,为了不分开,毕业以后特意到了同一所医院工作。
那一年路遥报名了救援医生,傅秋燃知道后把路遥臭骂一顿,责怪她事先不和两人打招呼,而顾若长却什么也没说,当晚便打了个电话要来了报名表自己也报了名。
看得傅秋燃边填报名表边怨顾若长把路遥惯得太过任性。
而这一次,三个人虽说隔得不远,却没能在一起。
路遥与顾若长在为一处暴乱地带的红十字会做战地的接诊大夫,傅秋燃却是在一百多公里意外的山区负责传染病的治疗防控。
三个人头一次的分开,隐隐推动了几个人的命运。
“那时候我和若长在战火纷飞的暴乱地带每日收治受伤的兵士,军官以及普通平民。
我记得有一个士兵,整条左臂被炸伤,因为先前没有处理好,几处组织坏死,炎症极是厉害,危及性命。
那个时候我们药品奇缺,保住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截肢,沿大臂上端把整条胳膊切下来。
可是当时我们连**物都缺的紧 。
那是我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做手术。
那兵士被五个同伴按着,可是我的刀无论如何下不去,手不停的抖。
于是若长上来,我祈求的看着他,想让他替我,他却不接手替我,而是一只手握了我的手,帮着我下了第一刀。
当时他的手那么稳,手法那么利落。
就那么一刀,以后每每我因为犹豫不定不敢下刀的时候,一回忆起那时他平稳的手和温度,就会慢慢镇定下来。
我那次在几乎没有麻醉的情况下,完成的截肢手术比我以前历次的都快,都干净。
从那以后,我便明白一个道理,万事越是因为害怕而逃避,便是陷得越深,不如咬牙面对。”
殷梨亭此时终于明白了路遥每每提及医术,如诊治梅寒兮之时的那股刀剑相加而目不斜视的本事,并非天生,也是如此这般练出来的,在顾若长手把手的教导下一点点练出来。
于是一时间情不自禁的,殷梨亭大着胆子,轻轻的握住了路遥的一只手,感觉那里冰凉,却很是稳定,一如握着刀石金针的时候。
“顾兄想来,是希望你能平静的直面他的离去,才如此嘱咐与你与傅庄主。
他……他必定……”
殷梨亭心中一痛,“必定很是在意你,所以绝不希望你这般难过。”
路遥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,“小时候我们相依为命形影不离,若是哪天没有和若长道晚安,我和秋燃必定睡不着觉。
长大以后,我们觉得若长便如气和水,无法割离。
待得到了战场做大夫的半年,我无数次的怀疑我从小一直保持的信念的意义。
我先前治愈的那个被截肢的兵士,在药材奇缺的情况下,最后仍旧活过来了,几乎就是一个奇迹。
然而却没有被遣返,刚刚伤愈 ,他就又回身去了战场。
短短三个月之后,几个重伤的士兵被送了来,其中一个被炸得面目全非。
可是我识得他左臂的伤口,便是三个月前我尽全力救下来的人。
那个人伤得太重,被送进来没过片刻便咽了气。
于是,我费尽心力咬牙抢下来的性命,仅仅一个半月,就又死在战场上。
那时候我极度沮丧,怀疑医生这个职业是不是一个笑话,反正人都是要死的,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区别?救死扶伤又有什么用?不过是让他多活三个月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