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猛地回头，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，紧紧看着身后的老人。

管家脸上的慌乱收起，很快恢复了平日的镇定，机械的声音冷硬的传达着自己收到的信息，“A市那栋房子隔壁的林先生今天打电话给我，有几名警察去调查，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女孩，”

男人慌乱的情绪只是一瞬间，他闭上嘴巴冷哼一声，又继续问道，“他怎么回答？”

“他说没见过，问我是不是警察搞错了，有没有接到警方的电话，”

老人接过他丢过来的外套，不急不缓的复述着。

“你怎么说，”

男人踩着台阶慢悠悠的走进屋里，饶有兴味的看着他。

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轻轻扯动，嘴唇与眼神的弧度诡异的完美，声音依旧冷漠无感情，“我告诉他一定是警察弄错了，我们家只有少爷一个孩子，哪里来的小女孩呢？”

“很好，真不愧是我的好管家，从来不会让我失望。”

他哈哈笑出声，大步迈开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，凸出来的肚子随着他的笑不停颤动着，笑声很久才停止，他扬了扬下巴，宽大的鼻孔发出带有讽刺意味的哼声，“那帮废物还说了什么？他们要找的是哪个孩子？”

“四五岁的女孩，黑头发，大眼睛，头发及肩，穿红色棉袄…”

戏剧化的情绪变化在男人的脸上浮现，他肥胖的脸上讽刺而不屑的表情只在一瞬间变得吃惊而不可置信，充满悲伤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，“哦，天哪，竟然是那个小天使…我真希望是我的眼睛或耳朵出了问题，哦，管家，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…”

管家沉默着来不及回应，便又见他高高的举起了手，脸上深刻夸张的表情仿佛已经痛苦到无法呼吸，“那么可爱的小公主，难道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要失去我可爱的小天使了吗？”

老人平静的点了点头，“为了绝大部分孩子的安全，恐怕是这样。

先生，就在您回来的前一分钟，我刚刚接到通知您B镇的房子也被人调查了。”

“老天！”

男人恶狠狠的跺了剁地面，“真是一群蠢货，唉，我真是舍不得那个漂亮可爱的小公主…”

他变脸的速度太快，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，老人的声音丝毫不受他紊乱的情绪影响，一双浑浊的老眼冷漠无波，“先生，您的仁慈不应该用在这里，”

男人嘴角下拉，做出悲伤的表情，发黄的眼珠深处却被阴鸷所铺满，他沙哑的声音尖刻刺耳，讽刺而冰冷，“多么单纯善良的孩子，她一定不知道她的命运是因为这些蠢货而终结…”

管家赞同的点头，恭敬的低头等待指示，“先生，什么时候动手？”

一声沉重的，带着悲悯的叹息声想起，男人沙哑难听的声音清晰的响起，“希望那群愚蠢的警察不会查到这里，那个孩子，等我今晚与那孩子告别，会带着他们去后山的庄园吧，那么可爱漂亮的小天使，应该沉睡在甜美的花丛里。”

他说完，似乎认为自己的提议很不错，又发出桀桀的怪笑声。

老人恭敬颔首，“好的。”

转身退了出去。

客厅内的怪笑声很久才消失，男人像是笑得累了，撑着沙发扶手伸了个懒腰，上了楼梯。

偌大的客厅顷刻间变得空荡荡的。

深色的厚重的落地窗帘之后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，窗帘的一角被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拉开，一个孩子瘦小的身影从里面爬了出来。

黑白分明被恐惧所充斥的大眼蒙了一层水汽，眼角的泪痣更是衬得他整个人苍白而虚弱。

他伸手紧紧捂着嘴巴，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尖叫出声。

他在窗台的角落里呆呆占了许久，直到一只花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在他脚边蹭了个圈，他恍然惊醒，抬起脚步猛地爬上楼梯。

——

昏暗的安静的书房，门被轻轻推开，一道身影走至书桌前，熟练的打开位于右手边的抽屉，一只小巧的银色手枪跃然于其中，手指似乎被金属冰冷的温度所触及，似乎迟疑了片刻，终于稳然握起。

——

黑色越野疾驰在公路之上，陆明在坐在前方驾驶位上，从后视镜里瞄了眼刚挂了电话的上司的脸色。

有些凝重。